練習的空檔,阿精站在窗邊,雙眼緊閉,努力的搜尋高寒的蹤跡。
沒有…仍然沒有。阿精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路瑞凡出現在阿精身畔,
之前他就注意到阿精時常閉上雙眼,然後一副苦惱萬分的樣子。

「擔心明天的公演啊?」

「不是…」

「不是就好,妳真的表現的很好,不用擔心。
該擔心的是我們到現在還沒進入狀況的男主角…
不過說真的,你們寫的角色,也太難表現了吧?
女主角痴痴望著背影…那種心酸…我都懷疑妳怎麼辦到的?
可是沒有愛情的魔鬼…還要對助手表達關心…要有壓抑的愛情。
真是個見鬼的角色!可憐我們的男主角喔~~」


「我說了!你喊『快走』的時候…要有那種依依不捨…要有那種痛苦的爆發力
要痛苦!痛苦!你懂嗎?懂嗎!」

阿精看著被莫飛狂吼的團員「真的是很可憐…其實他現在的表情就夠痛苦了。」

「哎!阿精你不知道他根本沒談過戀愛,沒談過戀愛的人要怎麼表現啊!」
路瑞凡意味深長的看了阿精一眼 

「阿精…妳是不是談過很悲悽的戀愛?要不然怎麼會表現的這麼好…」
他想藉此套話,看看阿精是不是有男朋友。
若是有,她跟莫飛之間的可能性就隨之降低….

「沒有…我不算有談過戀愛…」

「真的假的!」

阿精只能苦笑,過百的壽命,為什麼從沒有談過戀愛?自己也不知道。
一串樂音響起,阿精的手機就在此時響了。
 
「抱歉…」阿精跟路瑞凡打聲招呼,走到一旁接起手機

「阿精,是我。」

阿驚嚇了一跳「高寒?!你怎麼會…」

「怎麼會打手機對吧?」走廊另一頭,轉出高寒的身影。
眼見阿精滿臉的訝異,高寒嘲笑「嘖!不習慣這麼正常的聯絡方式啊!」

「是不習慣」阿精臉上的笑,是如釋重負的寬慰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我找不到你…你上次說的話,把我嚇的…」

「呵呵,妳驚訝?真正驚嚇的是我們的路團長吧!」高寒朝路瑞凡撇了一眼
路瑞凡只覺得呼吸一窒,一股寒意從背脊直爬上來。

阿精扯住高寒的手,轉向路瑞凡說道「團長,讓我跟高寒說幾句話…可以嗎?」
路瑞凡大點其頭,適才高寒的目光,就讓他想逃,偏偏又嚇的動彈不得。
阿精的一句話就像是解除了某種禁制,四肢這才有點暖意「可以…當然可以。」

路瑞凡慌張的離開了。直到走遠,才像是回覆了思考的能力。
『為什麼高寒會在這裡出現啊?他好像跟阿精很熟,
嗯,上次教授的宴會他也有出席,那次就有看到高寒跟阿精聊天…
等等…阿精不會真是那個Dear Angel吧?這樣還叫沒有男朋友?』路瑞凡想到這裡突然笑了...


「你這幾天好嗎?上次你說的話…」

「不提這個。」高寒霸道的把阿精的話截斷
「我想請妳陪我出去逛逛,可以嗎?」

奇怪的邀約。阿精心想
能跟高寒多相處一會自然是好的,出去逛街算是正常人的行為,
有機會跟他相處看能不能藉機稍微影響他一下…

「可是公演就在明天了。」想到這裡,阿精也有點無奈。

「相信我,你們的路團長不會有意見的。而且,我只要你陪我半天,半天就好
妳會來的及作最後彩排的。」高寒誠摯的請求,阿精實在沒辦法拒絕。


「說吧 要去哪裡?」


是的,是出去玩。可是阿精怎樣都沒想到,
高寒的路線都是往河濱公園,公園,遊樂園這類跟他身分完全不搭的地方跑。
不過,稍微注意一點,阿精就發現
這都是之前高寒與小潔共遊的地方。

『為什麼帶我來這些地方?』阿精不敢問,只能乖乖的照玩。

坐在遊樂園的長凳上,阿精急急的舔著三球的冰淇淋,天氣熱,不吃快一點不行。
不過說到天熱,高寒還是一身黑,想到這裡,阿精突然偷偷的笑了。

「想到什麼?笑的這麼愉快。」 


「我在想三十六度的氣溫,你一身黑,不熱啊?
然後…又想到我還吃冰解熱,你也沒吃…
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想像你舔巧克力甜筒的樣子…」阿精笑的很愉快。

高寒卻答的很哀傷「我不會熱,現在的我,連心都是冷的。」
高寒的手拂過阿精的臉頰,冷的讓她打了一個寒噤。

「看到了沒有…」
不願順著高寒的話題說下去,
阿精立刻說道「你看到了沒有,真是想笑這些遊客來來去去的,
你一個國際巨星,毫無偽裝的大剌剌坐在這裡,竟沒有人來要簽名!」

「我把自己的氣息隱藏的很好,對這些人而言,我平凡的讓人不想多看一眼。
妳也是。否則大名鼎鼎的舞蹈天使,怎麼也沒有人要簽名?」

竟把我的氣息也蓋掉!而我完全不知道!好高的技巧!他竟有這種能力!

「你能這樣做?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我比你大一百多歲,學的還比你慢!」

高寒漫不在乎的說道
「我義父慷慨的程度,原本就不是吝嗇的白家所能相比的。」

「你稱呼黑影『義父』!」阿精的雙眼瞪的老大。口氣立刻激動起來
「你怎麼可以用『父親』這類的字眼稱呼黑影!這簡直…簡直是汙辱你父母!」

「他養我到大,這是事實,妳有什麼好不滿的?」

阿精萬萬沒有想到,高寒變的這麼多。
改變當鋪以往的低調,成為巨星,不顧一切、手段惡劣的攫取靈魂,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及他稱呼黑影『義父』讓阿精來的驚訝!

「我變了很多…在演唱會的時候我就有告訴過妳…」

阿精完全不想聽他說下去,冷冷的朝他說道「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如果沒有,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彩排。」

「我是有些事情要跟妳說,不過不是在這裡說,我帶妳到一個地方去。」
高寒不給阿精思考的機會,扯了她的手便將兩人瞬間移動。

阿精來不及反應便被高寒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四周的景色荒涼,不聞人聲

『該是深山吧?』阿精心想「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高寒沒有回答,只是走上了一條有人刻意鋪設的道路。
阿精沒有辦法,一咬牙,只能氣呼呼的跟上去。

夏季時節,毒辣的太陽透過綠葉濃蔭,霎時變的溫柔
光影交錯,成就曲折小路上的點點金鱗。風吹過,細弱的葉音,相似海濤的潮音
捲起的卻是片片綠色細浪。

兩旁樹蔭下錯落有致的植有繡球花,長的茂密,甚至將路給遮了去。
荒涼的深山,卻有這樣佳景,匠心佈置而不失自然的巧妙…
可繡球最怕失水,這裡一定是有人看照的。

阿精還在思考,眼前就出現了一塊小小曠地。一路走來四周苗圃都植滿花卉
只有這裡空蕩蕩的,一塊白石墓碑處於其中。

高寒靜立墓碑前,阿精走上前來,白石墓碑上的字樣讓她十分驚訝
「小潔的墓?」
「我知道,這樣沒有意義,小潔的死亡是幻象,可我還是替她立了墓,
我徵詢過嘉銘跟她阿姨的意見…這…是經過他們同意的。」

高寒指的是墓碑上的字樣
『愛妻…鍾曉潔之墓』一個不曾存在過的身分,反而讓阿精替小潔更加的感傷

「阿精妳那天跟我說了很多,我想了更多。
妳說即使是會帶傷痛,也不願遺忘刻銘心的愛情。
妳知道嗎…今天我們去的地方…就已經是我跟曉潔共有的全部。
在我無窮無盡的生命裡,短如一瞬…可是…現在想起她,我還是會痛。」

「什麼椎心刺骨,刮骨焚心都只是虛假的形容詞。真正的痛…無可言諭…
我發瘋似的從所有人的記憶中追溯她的一切,然後一遍又一遍的去溫習,一遍又一遍的讓自己痛。
妳說的對,真正的愛情即使帶來傷痛…也好過遺忘」

高寒的手指,順著墓碑上的刻痕描繪
「即使傷痛也不願遺忘。因為那是…我的,我的愛情。」

高寒話說完,就這樣的消失無蹤。
只留下一個聲音回蕩空氣中

「今晚,『Fiends' changing』的首次公演, 阿精,我會送妳一個特別的禮物。」





「搞什麼鬼!被撞斷腿!你開我玩笑啊!在過幾個小時就要開演了!你要表演開天窗嗎!」
莫飛在後台,用最可怕的音量對著手機放聲大吼。

明知嘶吼無濟於事,但他真的是氣瘋了急瘋了。
開演前的四個小時,男主角竟然被一個天殺的司機撞斷腿!

「這下該怎麼辦!」莫飛在後台急的一直來回蹲步「這下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由你上台!Tassin你去把男主角的衣服拿來,
立刻照著飛的身材改。只有四個小時動作要快!」

「Logis把劇本拿來!有哪幾個地方是男主角的先全部勾起來!」

「他們身高有差,誰去聯絡道具組的!叫他們過來!」

「依依!你要我上台?」

「對!」林依逢回的明快果決、斬釘截鐵的不需思索。

「亂搞一通!」

「不是亂搞!這是舞蹈性重的舞台劇!舞是你編的,你該記得!文本是你跟阿精寫的你該記得!」

「亂搞一通!我跟阿精根本沒練過對過!」

「就靠默契!阿精的現在的舞是你教出來的!就靠默契!
還有四個小時,你跟阿精現在開始對戲!
先對台詞,舞蹈阿精妳照跳你自己的,阿飛就順著去配合妳。妳不用去配合他知道嗎!」
林依逢決定的如此迅速,完全不讓莫飛有插嘴的餘地。

「還愣著做什麼!全部開始動作!」

阿精看著居中調度處理的林依逢,呂韻音含蓄典雅、溫和的沒有脾氣,是中國傳統婦女。
雖在韓諾離去後也是獨自撐起當舖的家業。
也許,她是帶著閨怨色彩的守候莫飛。也許…只有對莫飛才會不自覺寧和壓抑
但是行事作風有股掩不住的英氣。甚至是霸氣
不再含蓄退讓的堅強力道,清楚的區隔前世今生的不同。


眼前的人,不是呂韻音。
是林依逢。



穿起紅色旗袍,執起毛筆,阿精把頭抬的很高,身為魔物的傲氣重新回到身上
『演這個角色,演我自己。』
阿精回頭看著在端坐桌前的莫飛。莫飛給了她一個愉快的微笑,豎起大拇指替她打氣加油,
親切開朗的讓她記起…跟林依逢一樣,眼前的老闆,是莫飛,不再是韓諾。

『也不是演我自己了,是去演以前的自己…我,也不是同樣的阿精了』

場邊人員開始倒數,簾幕緩緩升起
已身為天使的她,卻能回頭懷念當舖的一切。

陰冷幽暗的當鋪,詭密森冷的氣息,有什麼好懷念的?
我懷念的…就只有韓諾。
我的演出,就當獻給韓諾,我唯一的、永遠的『老闆』


「心兒!」林依逢刻意用劇中的名字叫喚阿精,這是她的堅持。
只要還沒結束在後台也一律如此稱呼,以免演員彼此叫錯名字,
或是脫離了劇中人物的情緒

心,精字的近音
而韓諾,是阿精堅持的要使用的名字
這其中的曲折原委,林依逢又豈能得知。

「等會兩次倒下,都要小心,背後的道具翅膀不要壓到!知道嗎?」
阿精僵硬的點點頭

「再撐一下!最後一幕了!不要皺眉頭。真的,你跟韓諾都表現的很好。
最後一幕了!要加油!」林依逢拍著阿精的背替她加油打氣。

是啊…
最後一幕了,擔心的其實是,高寒…沒有出現。
高寒說過『Fiends' changing』的首次公演,要送我一個特別的禮物
這句話讓阿精的心裡充塞著揮之不去的不安。

最後一幕

火焚

簾幕還未升起,阿精跟莫飛走至定點
先抱在一起,做好了預備的動作。
莫飛注意到阿精微微顫抖著
雖然很輕,他還是感覺到了「阿精…別緊張,等會站在火圈裡的人是我…」

阿精朝他勉強一笑,整齣劇演下來,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當時老闆到底為了什麼被火焚,記不住了。

唯一相關的記憶,是火。
妖異的烈紅火焰,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午夜夢迴,仍能讓阿精霎時驚醒
失眠一夜,不再睡下,是不願,是不敢。
直到看著日光慢慢的 一吋吋的照亮房間,她才能在陽光滿溢的的房間漸漸睡去。

地獄烈焱啃噬靈魂的痛楚,整個人被孽火掏空,留下的靈魂灰燼,一片死寂
背叛黑暗最終的懲罰,就是永恆的陷入痛苦泥淖,意識中還看的見外在的美好
伸出手,卻永遠只能觸及虛幻,用交錯的希望跟絕望施加永恆的哀傷。

我…只是一瞬間的接觸,夢魘盤旋縈繞至今。

老闆呢?什麼樣的典當物,值得付出如此代價?
什麼樣的動力?讓人不顧靈魂破碎的絕望?

別想了,戲,開演了。

這段愛情故事可不是當鋪從前有的,要好好的記清劇本,可不能依靠舊時記憶朦混過關了

別想了,戲,開演了。 



相擁,八秒後,黑影的聲音會出現。這個時候我們要往外摔開,就像被硬生生扯開。

「砰!」「砰!」即使心裡有準備,還覺得摔的好痛。
莫飛摔的很準,不偏不倚的倒在記號圈的正中心,連移動都不必,火焰的機關,順利點燃。

「哼!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

站在火焰圈的外圍,心兒這時候該大喊
「老闆!」
阿精趴在地下,艱辛的朝莫飛的方向爬去。
「不要過來!犯錯的是我!妳不要過來」

「不!要死死在一起!不要丟下我一個!」

「不要跟我陪葬!快走!妳快走!快走!天界的人一定會救妳!」

兩個身裝雪白翅膀的演員,跑出來,硬是把阿精從地上架起。

『這個時候,心兒要往前衝…』阿精照著劇本的寫法往前衝去,
飾演天使的團員用力的將她拉回

「不!我不要天界救我!」




高寒站在燈光架上,冷冷的看著劇情的進展
「嘖!好好的一段故事卻搞出這麼假的火焰!黑暗世界的絕招就要這樣被妳們蹧蹋掉?」

高寒冷冷一笑「轉世前被義父燒,轉世後被我燒,就算是給前任老闆的特殊待遇吧…」
火焰不只衝高,色澤瞬變,一股可怕的熱力衝向所有人。


「阿精,好好的看著我的禮物…」 


火圈中的莫飛,看的出驚嚇,卻異常鎮定的演下去,
痛苦的伸出手,臉上的表情,哀傷、不捨、愛戀。
「心兒,妳乖。乖乖的去天堂當個可愛的天使,可以有愛
用力自在的放膽去愛…不要跟我一樣,淪為黑暗的奴隸…絕情絕愛…」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了我背叛黑暗?」心兒的表情,要靜、要冷。
要將一切的能量內斂,為下一刻的爆發作準備,先沉後衝。

莫飛說這齣劇,要表達不顧一切的烈火摯愛,焚靈毀魂在所不惜。
心兒的情緒要控制得宜。

要回歸最深、最悠長的安寧,為驚心動魄的火焚瑰麗作準備。

「背叛黑暗,拋棄無限的生命、財富…身受火刑…為什麼?」

心兒的表情,要靜、要冷。最重要的是不解。

不解…
是啊,老闆!我也不懂…你又為什麼要盜用典當物?
無限的生命、財富、還有什麼好不知足?還有我啊?

為什麼要盜用典當物?

「那是因為愛妳」

「阿精,那是因為愛妳」
同樣的話,從同樣的口中說出,記憶的回覆來的慘烈而苦痛

一把毒刃扎進了心窩,那是名為愛情的毒藥,順著血液流注全身。
痴迷、依憑、相守、眷戀、煎熬,都是我對韓諾的愛

侵魂蝕骨的愛戀,即便賠上靈魂破碎的絕望又怎樣?

韓諾盜取典當物是為了愛我
他說過要讓我當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說過
我不在乎生生世世淪為黑暗的奴隸
我只在乎能不能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

「不走,我不走」
心兒的話,蘊著阿精的魂。
「不走,我不走」

飾演天使的團員就該在此時將她往後拉

衝擊的記憶早讓阿精喪失一切氣力,被拖著往後離去。
混淆的歲月,錯置的時空,阿精伸出一隻手,企圖挽回百年時空的作弄

「不!不要拋下我!沒有你,沒有天堂!」

以百年時間,望著你的背影,終於擁你入懷,你卻將我推開,
百年的深情摯愛,換來被焚的答案,無怨無悔
你卻將我推開,

我只能矇著眼,在夢境追逐你的愛
我早該陪著你被焚,僥倖未死只是,等待在彼岸,為了這聲呼喚

「韓諾!」

掏空靈魂的吶喊,能不能超越轉世去憶的定律?讓你知道我的愛。
等待在彼岸,為了這聲呼喚

『韓諾,我的愛』。
我一直都在,守候彼岸,等你回來。

阿精昏倒在舞台上,跟劇情一模一樣。所有的人,不疑有它。
燈光立刻暗下,天使跟莫飛立刻從兩旁撤開。

燈光再度亮起,聚光在阿精身上,她靜臥舞台上,空氣中逐漸飄落碎羽絨屑,
很快的便是漫天飛雪,白茫茫的一片。

阿精靜臥舞台上,背上的道具翅膀,在機械的操控下,巧妙的開張
雪白的碎羽絨屑,反射聚光燈的強烈,阿精的身上漾起柔潤的聖潔光芒
最激情的演出,一瞬間收束,攀升到最高的情緒,嘎然止住。

回歸寧靜的根源,生命的律動,簡約澄緩,空無而自在。

『Fiends' changing』

簾幕緩緩放下,『Fiends' changing』的故事流暢的畫下完美句點。


阿精的故事卻中斷在百年前,現在用這個句點,當作起點。
承載如許悲哀,癡迷不悔的尋愛。

「嘿!阿精!我說過要送妳一個禮物,我把妳的愛與思念還給妳...
.........我送還妳一個完整的阿精。」
_________________ 


『誰知道完美的演出之後,會是這樣的兵荒馬亂?』
莫飛半夜裡陪在阿精的病床旁邊,心下暗想。

原本完美的演出,準備好的慶功宴會,香檳美酒,現在全數泡湯。
變成了救護車跟搶拍記者的畫面。

現在依依忙著處理善後,又要讓團裡面的人休息。只好由自己陪著這個找麻煩的天使。
莫飛看著阿精的臉,月光下白的像是騰出一層螢光。毫無血色的臉,讓人心疼的無法克制。

最後火焚的那一幕

「不!不要拋下我!沒有你,沒有天堂!」

「韓諾!」
從沒有看過這種情緒的爆發力,平常的語笑嫣然,溫言軟語,
像是風一吹便散,日一曬變化,音色柔弱的嗓子,怎能那樣歇斯底里的吶喊?

眼神是哪樣的落寞哀傷、堅持而絕望,相互凝望,一種生死與共的全心托付,
付出的即便是靈魂也不顧。

莫飛嘆了口氣
「我叫妳要融入角色劇情,可我沒叫妳真的昏倒啊!還昏的哪麼徹底,妳知不知道我快被妳嚇死了!」

她垂落額前的秀髮,莫飛輕輕拂去,不希望被一絲的重量打擾她的睡。
哪幾聲呼喚,喚醒了什麼?莫飛自己也不確定……


同樣的夜,高寒獨坐在鋼琴前,將自己放逐琴韻間,琴聲、情聲。
但他指間流洩的清音...平靜無波,似乎沒有痛、似乎沒有哀傷。

「You son of a bit…」貝拉的聲音很尖厲的割損寧靜氣息
一道氣刃,直接往高寒劈去。到得中途,卻硬生生凝住在他背後消散無蹤。

「Bitch? No No …you should say『You son of the darkness』」

樂音嘎然而止,高寒不彈了,卻沒有回頭
貝拉的手揚起於半空「你!」

高寒回頭了,威脅的神色有禮的隱藏。
「貝拉!澈身為戰鬥天使都被我打成重傷,妳不過是個掌管人間情愛的…
真要打…下場就不是重傷那麼簡單。」

「你這個混蛋!澈他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竟然把他打成那樣!」

「是他自己太不識相,若是乖乖的把阿精的愛與思念交出來,我根本不會動手…
至於打成重傷…是他自己太過堅持一定要好好的守護…這…怪不得我。」

「你怎麼知道阿精的東西在澈手上?」
白家的秘密是如何被他知道,這讓貝拉困惑不已。

高寒笑了,悠悠哉哉拿出琴譜在譜上畫記,相較於貝拉激烈的反應,他是一派輕鬆自在。

「一個戰鬥天使,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妳們身邊,那時我就在想『天界的人怕我對妳動粗?』
畢竟哪個時我才打了妳…不過越看越不是哪麼一回事。
他關心的似乎不是妳們的安危…阿精的東西,不該收在妳那,妳跟阿精朝夕相處,這樣做太危險。
老白…有可能,可是這個答案會不會太平凡?貝拉妳自己想想…在這樣的狀況下,我會猜到什麼答案?」

「你讓原本的男主角腿被撞斷,逼的莫飛上場頂替,然後把阿精的愛情還回去!!!
人神魔三界,我沒看過有哪一個瘋的跟你一樣徹底!」

「妳的誇獎,我的榮幸。」

貝拉氣的轉身離去,卻被高寒叫住
「貝拉,妳認為妳關心阿精,做的一切都為阿精好。
卻忘了,我跟阿精相處的日子…遠比妳多的太多…
奪走她的愛情,是你們白家自以為是的善行。
世界上,只有我最懂阿精的心…『即使傷痛,也不願遺忘。』
缺漏了韓諾的愛,真正的阿精,不存在。我做的事情…是還她一個完整。」

貝拉毫不留情的指出「即使帶給你自己傷痛?」

高寒沒有回答,手卻放回了鋼琴上。

跨開最大的距離,極低跟極高的音符,同時響起,強烈音色衝突一種完美的和諧
像是相互應答,相互陪伴。卻在高音幾次盤旋之後,變成像是單音的表現,
低音只是在旁忽隱忽現的跟隨。


高寒輕輕的哼著歌
『主宰著黑暗,我卻孤獨悲哀,世上的情愛我遠遠旁觀。』

曲調似曾相識,但是快捷強烈情緒,卻不再是不甘的質問、憤怒的吶喊。
低音的流洩反而像是認命後的情感壓抑,沒有強烈的震撼震耳情感控訴,是孤獨冷怨的味道。

『旁觀?』貝拉突然覺得好難過,作出這樣的決定…高寒到底下了多少決心?

『對立的色彩,孤獨的黑與白,妳羽翼的純白,是我最深的無奈。』
高寒到底有沒有錯?

最後的幾個音,高寒刻意將其拖長,餘音嫋嫋,低音的共鳴還在房間旋繞。
『你獨留我身處在無盡黑暗,不能離開,不能離開。結局,只是無盡的傷害。』

我們白家不曾救贖他的悲哀,留他身處無盡黑暗…
貝拉的眼淚無聲無息的從臉頰滑落,一滴淚珠,靜靜的躺在高寒手裡。

「天使的淚,是為悲憐眾生的哀傷…惡魔之子,也能得到妳們的垂憐?」
高寒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淚,抬起頭,不刻意隱去眼中邪魅的藍綠光澤
完整暴露在貝拉眼前的,是個傷痕累累的孩子。

他剛剛說的話,是不解,是驚訝,還有更多的自嘲…更多的哀傷…

「嗯…」貝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用力的點頭。
止不住的淚不停的從眼裡湧出、滑落。

「不要這樣,貝拉。」

「不用替我難過」高寒拿出手帕,遞給貝拉。
「在妳眼裡,我可能只是個孩子,可是…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被迫長大。」

「不用替我難過,所有的哀傷,都是我自己的。…也許…是我自找的。」 



陽光穿過雪白的窗簾溫柔的落在阿精身上,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薄翅,輕輕顫了一下,
企圖抖落細碎的陽光。
睜開雙眼,迷濛不明間,阿精只看到莫飛的臉笑盈盈的對著自己。

莫飛笑的比陽光還燦爛「妳終於醒啦?嚇死人的天使!」
話才說完,卻看見阿精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從白玉般的臉頰上直落下來。
立刻坐起抱住莫飛的腰「老闆…不要走…不要走…阿精找你找好久了。不要走…」

莫飛嚇的全身僵直,不敢亂動。只能象徵性的在阿精的頭上拍兩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現在的阿精是因為入戲太深,腦筋運作出軌了,還是因為剛清醒,半夢半醒?
現在說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不對。只能當個活娃娃給阿精抱著。

阿精沒聽見莫飛的回答,抬起臉望向他,翦水雙瞳,因含淚而朦朧「答應阿精,不要走了!」
是因為她的淚?莫飛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只是朝著她笑,不是自己平常的笑容。
笑的很淡然,甚至有點冷漠。卻是讓自己熟悉的笑容…

堅定而自然的對著阿精說「阿精,老闆答應妳,不走了。」

莫飛捧起她的臉,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痕,讓人心疼又心憐「別哭了。」
「老闆答應妳,不走了。」莫飛知道,說這些話,只為了她的笑。

阿精的笑,像是是天堂的光,略為陰暗的病房,像是驟然爍亮起來。

我說的…我做的…都只是為了妳的笑。
不需要理由,莫飛就能認定,不管外在的世界怎麼變動,他都不要見到阿精的淚。
一滴淚,就足以讓自己心碎。
我的存在,說不定只是為了妳的笑。我的使命,也許是替妳拭去淚痕。
太過渺小的定位?不會,我心甘情願。

這一刻,在莫飛的世界裡,或許只剩下阿精。
是不是記起什麼,就得忘掉什麼?
也許佔據的空間太大,一顆心裝不下。所以記起些什麼,就得忘掉些什麼。


林依逢的眼睛,此刻也是滿盈淚光,莫飛卻沒有看見…。

站在門外的她,聽清楚了整段對話,眼見了整個過程…
塑膠袋裡的蘋果,沒能拿穩,落了滿地。聲音如此的大,莫飛卻沒有聽見,
現在的他,聽的見阿精淚落的聲音,卻聽不見林依逢的心碎。
站在門外,林依逢閉上雙眼,趕出眼眶裡的淚。回身至走廊上,將滾了滿地的蘋果撿起。
一般人,或許早就頭也不回的跑了。
她沒有,她只是慢慢的,一顆,一顆將蘋果撿起,放回塑膠袋,打好結。放在門外。

也許心裡,早有準備,因為台上的那一幕,太過驚心動魄。
也許女人天生的直覺,早在第一次見到阿精時就敏銳的提醒她…
阿精…會是情敵。只是自己不願聽,不想聽…也許自己只是想知道…莫飛會怎麼做。

不該試探的,這份愛原本脆弱。
不該放手的,放手了,抓不回了。


|・ω・)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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